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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弱公主是弟弟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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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弱公主是弟弟4

盛澤出國後,柳生姿去了s市上大學,她幾乎沒再回過盛家,寒暑假都呆在阿婆那兒。

大一那年暑假,阿婆高興地拉著柳生姿介紹站在她旁邊的中年女人,“我的女兒回來接我了。”

“您好。”女人拘謹地朝她打招呼。

柳生姿知道阿婆有個女兒,20年來,這是柳生姿第一次見到她。

“你好。”柳生姿語氣冷漠。

女人越發拘謹,討好地朝她笑。

阿婆為難地夾在兩人中間,柳生姿見狀,緩和了臉色和她商量:“阿婆住在我這兒挺好的,她身體不好,這裏離醫院近。”

“我……”女人自然知道母親呆在這裏是最好的,20年前母親為了不拖累自己,跑到城裏撿垃圾,如今不知為何,她又聯系自己將她接回鄉下。

“是我想回去。”阿婆開口,“年紀大了就想家。”

柳生姿感覺像被一根刺小小地紮了一下,細小的痛感從心裏蔓延,從頭到腳都覺得難過。

“我養你10年,你也養了我10年,小姿,現在我得回家了,你還有自己的事要做,以後不用來找我。”

柳生姿想說什麽,卻感覺喉頭堵塞,她勉強扯出笑容,“阿婆怎麽連你也不要我了?”

女人似乎明白了什麽,善良樸實的母親離開柳生姿的理由和20年前離開女兒的理由一樣。

阿婆蹣跚著走過去,拉住柳生姿的手,她已經很老了,皮膚像樹皮一樣皺皺巴巴,橫列的各種傷疤昭示著老人苦難的一生。

“小姿,你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家,阿婆陪你到這麽大,現在要回家了。”

柳生姿低著頭,任由淚水滴落在手上,“阿婆走了,我就沒家了。”

阿婆湊過去,用枯瘦的手擦幹她的眼淚。

“小姿,你已經長大了。”

柳生姿將阿婆送回鄉下,她私下給了女人一筆錢,囑托她照顧好阿婆。

之後,柳生姿回了s市,她在學校附近租了間房,原本是和袁輕、程一合租,後來兩人都搬出去了。

“見色忘友。”柳生姿冷笑。

“那要不我帶你一起去?或者讓程一帶你?”袁輕在一旁建議,程一點點頭表示認可。

“你們認真的嗎?”柳生姿笑起來。

情人節當晚,柳生姿還留在公司幹活,差不多8點左右才回去。

回到家,柳生姿接到盛澤的視頻電話,成年後他的容貌越發精致,舉手投足都帶著溫潤,憂郁的氣質為他增加一絲神秘的脆弱感。

“姐姐?”

“我在,等下。”調整好攝像頭,柳生姿坐在沙發上和他聊天。

“常歡沒在?”

“今天情人節,她出去了。”盛澤故意將攝像頭移下來點,柳生姿每次和他聊天,開口必定先問常歡去哪了,他還為了和她多說說話,專門挑沒人在的時候。

“攝像頭是不是沒擺好,我現在只能看到你的下巴。”

盛澤的臉重新回到屏幕中間,柳生姿道:“這下好了。”

盛澤沒說話,呆呆地盯著屏幕,也不知道在想什麽,柳生姿開口:“沒和朋友出去玩嗎?”

“沒有。”

盛澤忍不住反問:“那你今天也沒出去玩?”

“沒人約啊。”柳生姿笑笑,客廳沒開燈,她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昏昏欲睡的姿姿。

“我也沒有。”盛澤低下頭,掩蓋住自己上揚的嘴角。

姿姿恰好聽到聲音醒來,爬到柳生姿腿上,想扒拉屏幕。

“嗯?它還記得你。”柳生姿將手機擡高點,姿姿抓不到屏幕,慢吞吞地趴回她腿上休息,不再理柳生姿。

“你把姿姿接回家了?”

“嗯,阿婆年紀大了,照顧不了它。”柳生姿輕輕撫摸著姿姿的頭,半是嘲笑半是苦澀地說:“小家夥,你怎麽又被拋棄了?”

柳生姿抱著貓被昏暗燈光包圍著,盛澤在那個瞬間覺察到她身上籠罩著濃厚的難以言喻的孤獨。

“沒有被拋棄,它是我撿到的,我會養它。”盛澤開口打斷她,這樣的柳生姿讓他很不安。

柳生姿柔和了神色,垂頭看著姿姿輕聲道:“看來你比我命好。”

那天過後,盛澤總是心緒不寧,他似乎察覺到自己與柳生姿之間存在著巨大溝壑,他直覺如果再不做點什麽,他將會失去柳生姿。

意外來得猝不及防。

在春天的尾聲裏,阿婆去世了,柳生姿知道消息卻是在兩個月後。

z市的習俗,人死後所有遺物都會被燒掉。

等柳生姿趕到時,什麽都沒有了。

“人呢?”柳生姿冷著一張臉問。

女人支支吾吾說不出話,她原以為能瞞久一點。

“我問你人在哪兒?”柳生姿一字一句地說,她似乎只是氣女人欺騙了她。

“不要欺負我媽媽。”房間裏走出來個女孩,大概10左右,紮著小辮氣勢洶洶地攔在柳生姿面前。

程一拉開柳生姿,袁輕走上前從包裏拿出巧克力遞給小女孩。

“我們沒欺負你媽媽,你知道外婆埋在哪兒嗎?”

小女孩很戒備,聽到外婆,她才松懈下來,神情變得很難過。

“我知道,我帶你們去。”她沒收巧克力。

一行人走在蜿蜒的山道,最後來到一處小土丘。

“就是這裏。”

接著小女孩拿出從家裏帶來的紙錢,遞給站在最後的柳生姿。

柳生姿僵硬地接過紙錢,跟在女孩身後,看著她嫻熟地點火。

“我給外婆燒了很多很多錢,她下輩子會過得很幸福。”

成人之間的糾葛不要牽連到孩子身上,柳生姿點點頭,她聲音沙啞,“你外婆怎麽死的?”

小女孩撥動火堆裏的紙錢,“我叫她起床吃飯,她沒醒,我就去找媽媽,媽媽告訴我外婆去了。”

“你是柳生姿嗎?”小女孩接著問。

柳生姿搖搖頭,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。

“外婆說柳生姿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孩,她還說我可像柳生姿啦。”小女孩很是驕傲地說。

記憶重疊明滅,柳生姿想起福利院也有個小女孩驕傲地說:“阿婆說小姿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女孩。”

人一旦長大,便再也不能直白張揚地宣洩情緒,那些讓人痛苦的事情在嘴邊旋轉又旋轉,最後咽下去獨自消化。

自那以後,無窮盡的虛空感總是籠罩著她。

直到某天看見蹲在門口的……

“盛澤,你怎麽?”

柳生姿和盛澤的聯系不是很多,她覺得少年或許需要更多的自我空間,盛澤則是單純地怕打擾到她,於是在欲望和理智的糾纏中反覆掂量次數。

四年過去了,柳生姿打量著他,近距離的現實接觸讓她清晰地感知到,曾經埋在被子裏強忍淚水的“公主”確實已經長成了溫潤如玉的少年。

或許這四年給兩人拉開了一段不小的距離,以至於柳生姿看到他逐漸泛紅的眼眶有些手足無措。

柳生姿的記憶裏,盛澤其實很少哭,他大部分時候都是沈默的,沈默而乖順,小時候柳生姿費勁心思養出的一點脾氣還被盛遠志掐斷了。

盛澤回國不算容易,他原以為自己是想回來問清楚那些柳生姿隱瞞他的事,兜兜轉轉才發現都是借口,他只想回來看看她。

“怎麽了?在外面受打擊了?”回過神來,柳生姿好笑地看著他,湖水上的冰面被一句話打破,裂痕向外擴散,直到整個冰面都碎掉。

盛澤側過臉,眼淚快速掉落,他有些哽咽,“我不想去國外,我想待在這裏。”

他常常想,如果當初他求求柳生姿,是不是就不會離開她那麽久,可那樣就太自私了。

柳生姿沒說話,像是在思考問題。

盛澤接著說,“我可以去畫室幫忙養活自己,我已經找到工作了。”

“我想回來陪姿姿。”模棱兩可的稱呼,不知道盛澤在說誰。

柳生姿皺眉,原先還不覺得,怎麽現在聽這個稱呼那麽別扭。

“進去說話吧,那貓也在。”

盛澤抱著姿姿窩在沙發上,他看上去很疲憊,長而細密的睫毛輕顫,耷拉著腦袋要睡過去。

原本想和他聊聊的柳生姿只好轉身去房間,拿了床被子蓋在他身上。

“姐姐?”盛澤迷迷糊糊地問,他伸出手想碰碰柳生姿。

“睡吧。”柳生姿輕輕抓住他的手,低聲說。

盛澤於是徹底入睡,姿姿乖巧地臥在他懷裏,偶爾用舌頭舔舔自己的爪子。

殘餘的昏黃日光透過落地窗,柔柔地散在客廳,一片祥和靜謐。

打算問什麽來著?

柳生姿思緒放空,手還被盛澤拉著,與阿婆溫暖幹燥的觸感不同,他的手常年冰涼。

想抽出手,盛澤就皺眉掙紮,似乎要醒過來,柳生姿不敢再動。

為什麽還要來找她?

她不是什麽好人,她其實想過徹底拋下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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